【第卅七回】點點滴滴堆品味,⾃⾃在在願⾼⾶

⼀次在國立故宮博物院主辦的⽂創講堂中,邀請了⽣活美學⼤師⿑云老師講述美的概念,閒聊的過程當中,我問了老師說:「請老師給現在設計⼈⼀句話!」,老師的回答很妙,他說:「就從仔細挑選⾃⼰內褲的顏⾊開始吧。」這幽默且到位的回答,的確值得我們細細品味那其中的奧妙。

古諺有云⾒微知著,現代⼈講⼩地⽅⼤關鍵,我想每個⼈都需要培養這樣的概念,⿑云老師所指,是觀察⼩地⽅的習慣,在忙碌的現代⽣活當中,⼤多數⼈都忽略了⽣命中許多的⼩細節。資訊爆炸的時代,讓⼈們很容易地看到千⾥之外的⽬標,卻更容易忽略了腳邊的⼩世界。

我⼀直很喜愛⽊本植物的盆栽,在創作之餘,也會隨⼿製作幾件青瓷盆,以前都是拿著燒好的盆⼦到⼀位⼤哥的園⼦裡找植物來配盆,幾年下來,也漸漸熟悉了其中的美學線條,從⼀開始的盆⼦總是造型單擺好看,種上植物之後,總是不夠協調,到現在已經⼤略可以讓盆⼦與植物互相呼應,這是1+1 = 1 的哲理,我發現,其中的功夫就在於做這些事情,好像只是單純是跟著⾃⼰的⼼走。

某⽇,⼤哥⼼⾎來潮,想要開班授課,著實令我興奮不已。幾週的課程,讓我有了極⼤的體悟,以前做好花盆直接到園中找合適的植物,每株植物皆已整枝完畢,原則上只要節氣不衝突,直接換上盆⼦⾺上就可以帶回家擺設,接著呼朋引伴來欣賞。但現在不⼤⼀樣,⼀棵長得雜亂無章的素材,嘗試著從裡頭找到主題、發掘其中的主⾓與配⾓、剪枝、細⼼地纏上鋁線,然後⽤⼿去感受主枝的⽣長⽅向來決定鋁線要順時鐘還是逆時鐘地纏繞,整體佈局結束後,快的話再養上半年以上,之後做最後的整枝, 就可以換到漂亮的盆⼦上了。

光鮮亮麗的呈現,是由許多樸實的⼩粒⼦堆砌⽽成。

我作坊抽屜裡收著兩個放⼤鏡,分別為25x和50x,⽤來看釉層,喜愛青瓷的朋友都知道,青瓷質感溫潤,調性雅緻,總是散發著端莊的韻味,屬於單⾊釉,朋友會問我, 為什麼我的青瓷作品有股靈動的氣質,但卻無法⽤物理性論述與比較?此時我會拿出放⼤鏡讓友⼈去微觀局部,當放⼤來看的時候,會發現釉層中充滿了許多絢麗的變化, 舞動的氣泡、如披⿇皴的細絲等等元素,這⼀些⾁眼看不到的⼩元素好像就是⿑云老師說的「內褲」,如果燒作品,不去在意那微觀的世界,如何成就那青瓷迷⼈的特質?

蔣勳:「⽣命如果不是從⼀點點⼩讚嘆開始,⼤概最後總要墮入什麼都看不順眼的無明痛苦之中吧。」,留⼼⽣命看不⾒的微細處,使我能夠很穩定的活在當下、感受⽣命的真實,真正的修煉或許在此,有時⼀件作品中,⼀些創作的突破、技法的創新與線條的勾勒,皆在那⼀點⼀點的堆疊當中,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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